撰稿人：張屏生

關於石門鄉客語最早到導的是呂嵩雁(1997)《石門鄉誌．語言篇》(124—163)，但是呂嵩雁把這個客語歸為「永定腔」。筆者會到石門鄉去調查，是因為無意中看到呂嵩雁的報導。由於之前筆者已經調查過新竹縣竹東鎮的海陸腔、芎林鄉紙寮窩的饒平腔、台中縣東勢鎮的大埔腔，桃園縣龍潭鄉的四縣腔，原先的構想是想把臺灣不同腔的客語都調查一個樣本，以便日後進行比較；所以才會在1999年12月到石門鄉去調查。我們先打電話到鄉公所去詢問服務人員，練天鐘、練釵這兩個還會講客家話的人住處？鄉公所的服務人員很熱心的帶筆者到乾華村的十八王公廟找到練釵女士，當時她已經80歲了，她閒暇無事就在廟裏販售香燭紙錢。她除了會說客語之外，還會流利的說閩南話、國語、日語，她所收藏的《練氏族譜》記載他們是來自「福建省武平縣上東鄉楊背村8號」，後來我們曾在2011年8月到福建省的武平縣請當地政府協尋「上東鄉楊背村」的練姓家族，當地政府隨即告知是「象洞鄉洋貝村」，我們隨即搭車到村子，找到練仲華先生，問了整整兩天，才把4000條生活語彙問完。練先生家的後面就是練家祠堂，祠堂裏頭的石碑就有一些遷徙到外地的練姓宗親捐獻資金修建祠堂的碑文，其中就有石門鄉乾華村的練家刻在石碑上的捐獻記錄，所以練釵不是「末代永定客」，而是「末代武平客」。當時先後去調查了幾次，共收集了3000多條生活語彙。石門武平腔客語和台灣其他客語語音上最大的差異如下；①聲母方面：石門有b 、g 兩個聲母，例如「禾」bue13、「芋」gi31，但是沒有v 聲母；②韻母方面： m/p合併到 n/t韻尾，例如「三」和「山」都唸san13、「蠟」和「辣」都唸 lat5。③小稱詞「仔」唸i31。在詞彙上有比較特別的說法，如下：「太陽」叫「熱頭」iat5 theu11、「中間」叫「中中」tsu33 tsu33、「水瓢」叫「瓠勺嫲」phu11 sok5 ma11、「蜻蜓」叫「蜻蜓」then11 thin13、「祖母」叫「阿姐」a33 tsia31、「玩」叫「嫽耍」liau33 sa11、「絲瓜」叫「薍蔕」lon11 tse53、「痛」叫「疾」tshit5、「哭」叫「號」bo31……。另外因為石門當地大多數居民說偏漳腔閩南語，所以石門武平腔客語不免受到當地閩南語的滲透，有些詞彙就直接用閩南語說，例「烏賊」叫「墨賊」bat1 tsat5；有些詞彙會通過「語音拗折」的途徑，例「零食」叫「憩餗仔」si55 siu55 i31；有些詞彙則是選用「語音替換」的途徑，就是詞彙的詞形雖然還是客語詞彙，但是其中有些詞素卻改成閩南話的語音形式，例「牛郎」iu11 n13(「郎」唸閩南語語音)。目前應該很難再找到會說這種客語的發音人，所以想要知道石門的武平客語，就只能看筆者所撰寫的《石門區乾華村武平腔客語生活語彙集(稿)》一書了。

※客語音標說明請參照附件。